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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在下不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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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在下不才

祝長弘當即變了臉色, 將祝星往身後一護,凜然道:“你們怎麽說我無所謂,別拿我妹妹開玩笑。”

李二公子等人見他生氣, 笑得更加猖狂:“生氣了?我看你這妹妹……”他們剛想說些更過分的話,就感覺脖子上一涼,被強烈的殺意籠罩, 嚇得如何也說不出後面的詞。

宗豫涼涼地瞧著他們,將每個人的模樣都記了下來, 並在心中將名字一一對上。他一直站在祝星身旁,但由於祝星太引人註意, 加上他刻意收斂氣息,註意到他的並沒有幾個。

祝七不知什麽時候落在人群最後, 臉色煞白地看著祝星。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麽管那個書生叫哥哥,但這是個災星, 跟她扯上準沒好事!

祝長弘咬牙切齒,一把拽住李二公子的衣領:“不許你說我妹妹!”

“放手!”李二惱羞成怒, 什麽時候在眾人面前被揪過領子,當即一邊掙紮一邊叫罵:“你是個什麽東西,一介刁民, 也敢輕侮於我!都楞著幹什麽,還不把他分開!”

書生與書生間也有不同。

李二公子沈溺酒色, 身體虧空。而祝長弘在幽州長大,養出一副沈穩性子。祝嚴釧對他十分嚴格,不止讓他讀書, 還讓他六藝皆習。

李二完全抵抗不了憤怒之下的祝長弘。

公子們便要一擁而上。

祝星淡淡的,語氣中帶著些詫異:“明明是你先惡言相向。”

零一直接上前一橫長刀,讓公子們不敢幫忙。

這下不止公子們傻眼, 書生們也傻眼了。

哪裏跳出來的護衛?要是動上刀子,性質可不一樣。還有,不是窮的要日日去蹭書看的布衣書生麽?怎麽還請得起護衛?

所有人腦海中都是一團糟。

“放開我!你可知道我是誰?”李二惡狠狠的,臉面丟盡,又見身邊人幫不上忙,只能言語威脅,“我是李中書令的兒子!你再不放開我我要你全家好看!”

祝長弘眼中流露出抹訝異。

倒不是驚訝於李二的身份。適才祝七提及“李大公子”“李二公子”時他差不多猜到其身份,入京前他們全家都惡補了京中勢力以及朝廷百官的信息,生怕一個不慎就萬劫不覆。

他驚訝的是李二公子竟然如此大膽,自報家門為非作歹仗勢欺人,生怕自己不給家門抹黑。

雖然來京中不久,祝長弘卻已經很不喜歡這裏的風氣。

“李中書令,真是太可怕了。”祝星慢條斯理道,音色都未變,極不走心。

宗豫眼中閃過一抹笑意,覺得她當真有趣極了。

李二沒聽出來,還以為她是真怕,怒視祝長弘:“怕了快松手,給我磕十個響頭,再……”他不懷好意地看向祝星,頓感脖子上的力度加大許多,嗆得連連咳嗽。

“兄長,告訴他們你是誰。”祝星緩緩道。

祝長弘想也不想便遵從祝星的話道:“我姓祝,是當朝度支尚書祝嚴釧之子。”父親曾同他說過,堂妹無論讓他做什麽他只管照做就是,絕不會有錯。

一言既出,兩邊都炸開鍋來。

書生們沒想到整日同他們一齊在香齋借閱書籍的會是如今風頭正盛的祝大人之子,他們還以為祝長弘同他們一般,都是家境清寒的書生。

公子們亂成一團。祝嚴釧的兒子怎麽會和一群窮酸書生混在一起!扮豬吃老虎是這麽個吃法嗎?他們家中大人還叮囑他們若遇到祝長弘一定要與之交好。

這下可好,他們交了大好了。

祝七公子又怒又嫉,怪不得啊,怪不得祝星敢和他們斷絕關系,原來是攀了高枝,有新靠山了!

他一時間為祝星嫌貧愛富而感到不恥,又恨她和祝家的旁系勾搭上,這旁系還是勝過直系的旁系!真是下賤配下賤,可恨極了!

而李二公子險些兩眼一翻,暈倒過去。他不願相信自己竟然將祝嚴釧的兒子得罪了,聲嘶力竭:“你怎麽會是!你怎麽是!我不信!”

祝星莞爾:“去尚書府一看便知。”她這話意味深長,明面上是讓李二公子去尚書府確認,實際上是說他要去尚書府親自向祝長弘道歉。

祝長弘頭一次在外借用父親的名聲出頭,有些忐忑,然而見著眾人的反應他心中暗爽不已。他也要更努力,讓旁人聽到他的名聲時如聽到父親的名聲一般。

李二一直說著“我不信”,心中卻信了,嘴還硬著,很有些瘋魔的意味。

祝長弘松手,將人放下。

李二公子雙腿一軟跌坐在地,身後的公子們迫於零一也不敢立刻上來扶人,只扔他在原處坐著。

零一見沒有威脅,才緩緩退下。

公子們因為祝長弘,此時已經不想再理會李二公子了。但他們已然得罪祝長弘,再將李二拋下,那可當真是把兩邊都得罪了。

何況李二睚眥必報,此時不出手難免會被他記恨上,眾人還是別別扭扭地給人扶了起來。

不論是書生還是公子,現下都沒了繼續爭辯的意思。

大家整齊劃一,滿腦子想著祝長弘竟是祝嚴釧之子。

書生們回憶起之前與祝嚴釧相處時的各種細節,不禁感嘆這位祝公子實在沒有架子,今日他還為他們寒門學子挺身而出,他們對他的好感更深了。

公子們則在心中想著該如何向祝長弘道歉。

花椒神不知鬼不覺地揣著東西回來。

“方才我與朋友游玩,遠遠見兄長與人起了爭執,還不曾問是因為什麽。叔父同我說了,你若是在外仗勢欺人,我盡管找叔父告狀。”祝星看似問祝長弘的罪,實際上就是要將事情重新梳理一遍擺在明面上,不然每個人都想著含混過去。

她通過語氣演出了一個嬌嗔的小姑娘,毫無違和感,也更讓人信以為真她所言。

宗豫的唇角一直不曾放下來過,他做她的貓時便喜歡看她冰雪聰明整治人的樣子,沒想到以人的視角看她顯得更加可愛。

尤其她說他是她的朋友時。

果然有書生站出來義憤填膺:“祝兄……祝公子不曾仗勢欺人,是他們先奚落我等,祝公子為我等仗義執言才起了沖突。”

祝長弘苦笑:“王兄,你們莫要改口,我是真心與爾等結交,也不是刻意隱瞞身份,只是與大家相交甚歡,根本就忘了自報家門這回事。”

書生們哭笑不得,看著祝長弘一臉急切,兼聽他真誠的解釋,心裏最後那點芥蒂也放下了,一群人繞過祝星和宗豫等人,再度同祝長弘站在同一戰線,真心接納了他。

宗豫微微搖頭笑著,這世上唯有祝星能這樣三言兩語掌控人心。一群書生如楞頭青般紛紛放下成見和祝長弘重修舊好。友情不僅沒出岔子,還更堅定了。

若祝星不開口,書生們向來心氣高傲,受祝長弘這麽一瞞,心裏多少會不舒服。

公子們看著祝長弘與寒門交好,心中又酸又厭。既嫉妒那些窮酸書生能得他青睞,又鄙夷他有眼無珠,喜歡同這些人廝混在一起,不愧是鄉下來的。

聽書生們推說是他們先惹事,公子們嘴硬起來,七嘴八舌地推卸責任。

眼見著兩方又要吵起來,被祝長弘叫做王兄的那位書生突然一甩手,指向人群中央的祝七公子道:“便是他先開口辱罵我等,你們誰要辯駁,盡管來!”

公子們一看,是祝七,頓時不言不語。

一來確實是祝七撩撥起的整場事端,他們越想越發討厭起祝七。二來祝七是他們中身份最低微的,真要推出去一個人頂罪,他無疑是最合適的。

祝七正在惶然之中,陡然被個書生指著,火氣一下子上來,正要破口大罵,突然看到人群縫隙中祝星戴著帷帽的影子,一下子宛如被掐了脖子的雞,什麽聲音都戛然而止。

他害怕,怕祝星帷帽下依舊是一張赤面獠牙的臉。

他忐忑,心中又有些怪異的期待,想知道祝星會如何對他,看到他這張臉有沒有渴望親情。

直到此時此刻,祝七依舊堅信祝星同祝嚴釧交好是為了攀龍附鳳,她心中一定還是很渴望有人能讓她感受到家的溫暖。

然而祝星恍若不識,見他和見到陌生人別無二致,問起他身邊的陳端:“那位穿草綠色衣衫的公子,你離這位公子最近,可是他先挑釁?”

好巧不巧,祝星問的正是陳端。

她並不認識陳端,根本不知道原身應當有個未婚夫,雖然如今未婚夫成了祝清若的。只是陳端離祝七最近,她需要一個人碾碎祝七以為還會有人向著他的希望。

離祝七最近者必然同他關系最好,由這樣的人給祝七一次“背叛”,才能傷他最深。

至於陳端會不會向著祝七,她想也不曾想過。人都是有劣根性的,祝七現在是棄子,與他同在一條船就相當於自己一起成為眾矢之的。何況本就是祝七先惹的禍端。

見一人可窺全部,領頭的李二公子不正,下面能有什麽好苗子。

陳端陡然被提問,下意識看向祝七。

祝七怎麽也沒想到祝星擺出壓根不認識他的姿態,自尊心受創。聽她直接詢問陳端,祝七瞬間聯想到許多。

為什麽祝星不問別人?偏偏問陳端?

他們二人在祝府可是暗通款曲?

祝七越想越多,越想越生氣,接著他聽到陳端字正腔圓道:“正是。”

祝七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的傷痛,陳端竟然和祝星一起害他!他渾身血氣上湧,氣陳端不幫他說話,更確定二人恐怕攪合在一起。

他可是陳端未婚妻的兄長啊!

陳端只是再度正義嚴肅起來,做出公平公允的模樣,看上去正義極了。他的正義是有針對性的,對於那些位高權貴之人欺負人時,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但他得罪得起祝七,指認起祝七來格外鏗鏘有力。

祝星點點頭:“看來確實不是我兄長的問題。”

書生們生怕祝星當真向祝嚴釧告狀,都從祝長弘身邊挪到祝星身前好幾步路的位置幫他解釋。幾個人誇祝長弘本來是為了做給祝星看的,但誇著誇著還真是真情流露,覺得祝長弘像被誇的那樣,更拜服起祝長弘。

祝星又問:“後面又是因為什麽吵得更厲害?”

書生們潛移默化如祝長弘一般,莫名其妙地也對著祝星尊重極了:“是他們說我們窮酸,日日到香齋蹭書,根本不配科考。”

公子們恥笑於他們這樣向一個小姑娘告狀的行為,心說這些窮鬼真是病急亂投醫,一個小姑娘除了安慰他們兩句還能如何?當真是丟死人了。

祝星卻驀然轉頭對著宗豫。

眾人這才留意到還有一個人一直在祝星身邊,見他怪異地戴著半張銀面具,他們都不自在起來。雖然看不見這人究竟長什麽樣,直覺告訴他們這人不一般。

宗豫已然知道她要說什麽,眼神溫柔繾綣:“香齋借書是風雅之事,怎麽被傳得如此不堪?仔細算來,倒是我之錯。”

眾人不明白怎麽又多出來個認錯之人,一頭霧水。

“香齋做天下人的買賣,不會瞧不起任何一人。還要多謝諸位公子提醒,是該改一改香齋中的借閱規矩,免得有人在背後傳我香齋閑話。“宗豫吐字清晰,語氣不疾不徐。

哪怕祝星一句話都沒交代他,他卻能感受到祝星心中所想,在眾人面前大張旗鼓地演起來配合她。

“那便將規矩改作寒門學子可抵押一樣物件將書帶出借閱,歸還時再將物件取回,省得學子們每日還要起早貪黑地排隊。”宗豫笑瞇瞇的。

眾人嘩然,驚疑不定地看著宗豫。

這人是誰?張口閉口改了香齋的規矩,好生張狂。

宗豫從腰帶中摸出枚印信,赫然同香齋牌匾上的印記一模一樣。他微微一笑:“在下不才,香齋正是在下家中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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